录古:杨乃武案

清张祖翼著《清代野记》中,对当时轰动一时的杨乃武案由详细的记载。

浙之上虞縣有土娼葛畢氏者,葛品蓮之妻也,豔名噪一時。縣令劉某之子昵焉,邑諸生楊乃武亦昵焉。楊固虎而冠者,邑人皆畏之,劉之子更嫉之。

楊欲娶葛為妾,葛曰:「俟爾今科中式則從爾。」榜發,楊果雋,謂葛曰:「今可如願矣。」葛曰:「前言戲之耳,吾有夫在,不能自主也。」楊曰:「是何傷?」正言間,劉子至,聞楊語,返身去。楊聞有人來,亦去。

次日而葛夫中毒死矣,報官請驗,縣令遣典史攜忤作往,草草驗訖。聞楊有納妾語,即逮楊,訊不承。令怒,詳革舉人,刑訊終不服。遂繫楊、葛於獄,延至四年之久。每更一官,楊必具辯狀,皆不直楊,然又無左證,而劉令子又死福星輪船之難,浙之大吏將以楊定讞抵罪,而坐葛以謀死親夫矣。

會有某國公使在總署宣言:「貴國刑獄,不過如楊乃武案含糊了結耳。」恭親王聞之,立命提全案至京,發刑部嚴訊。原審之劉令、葛品蓮之屍棺,皆提至京。及開棺檢驗,見屍有白鬚,且以絲棉包裹,兩手指甲皆修潔,既不類窶人子,又非少年,又無毒斃痕跡。訊劉,劉亦無從置對,蓋始終未見屍也。於是劉遣戍,楊、葛皆釋放,案遂結。

此案到京之日,刑部署中觀者如堵牆,幾無插足地。陸確齋比部,江西司司員也,亦往觀。據云葛氏肥白,頗有風致云。葛出後,削髮為尼。楊則不知所之。

浙江上虞县有个名叫葛毕氏的妓女,是葛品莲的妻子,美貌远近闻名。县令刘某的儿子和她关系暧昧,当地一名叫做杨乃武的读书人也和她关系不清不楚。杨乃武身材高大,性格凶悍,县里人都很怕他,刘县令的儿子更是对他怀恨在心。

杨乃武想娶葛毕氏为妾,葛毕氏说:“等你考中这次科举我就答应你。”结果杨乃武真的考中了,就对葛毕氏说:“现在可以如愿了吧。”葛毕氏却说:“之前只是跟你开玩笑,我已有夫君,不能随便做主。”杨乃武说:“这有什么关系?”两人正说着话,刘县令的儿子来了,听到杨乃武的话,转身就走了。杨乃武见有人来,也离开了。

第二天,葛毕氏的丈夫被人下毒毒死了。报官验尸后,县令派人匆匆草草结案。听说杨乃武想纳妾,就逮捕了杨乃武,但杨乃武拒不承认。县令大怒,剥夺了杨乃武的举人资格,严刑拷打,杨乃武还是不肯招供。于是,杨乃武和葛毕氏都被关进了监狱,一关就是四年。每换一个官,杨乃武都会上诉,但都没有人相信他,也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,而刘县令的儿子又死于“福星轮船”的沉没事件。浙江的高级官员打算把杨乃武的案子定案,并指控葛毕氏谋杀亲夫。

这时,某国公使在总署说:“贵国的刑狱,不过像杨乃武案这样含糊不清地结案罢了。”恭亲王听后,立刻下令将整个案子提审到京城,由刑部重新审讯。原审时刘县令和葛品莲的尸体棺木,都被运到了京城。打开棺木检验后,发现尸体上有一撮白胡子,而且用丝棉包裹着,十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,既不像穷人的样子,也不像年轻人的样子,而且也没有中毒的痕迹。审问刘县令,刘县令也无法解释,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尸体。于是刘县令被发配边疆,杨乃武和葛毕氏都被释放,案子终于真相大白。

这件案子到了京城的那天,刑部里围观的官员像堵墙一样,几乎连脚都插不进去。陆确斋比部,江西司的司员,也去观看了。据说葛氏身材丰满,皮肤白皙,颇有风韵。葛氏出狱后,剃发为尼。杨乃武则不知去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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