录古:奸臣吕惠卿

宋史有奸臣传,其中大部分是所谓的新党,让人怀疑,大宋几百年,为何只有变法时期出奸臣?历史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,司马光写通鉴,他本身就是一个保守派,对于新党当然看不顺眼,且中国向来就有道德治天下的传统,只要占据道德高位,不管是酒囊饭袋还是吃货草包,就好象变成大圣人一样。那些勇于任事的人,反而成了心怀不轨的奸臣。王安石变法的二把手,吕惠卿,名列奸臣传,大概就是这样的。

宋史把吕惠卿列为奸臣的罪状,通篇除了政治斗争,很难找到奸臣的依据。对吕惠卿的攻击,最后也落到他与王安石的关系上,认为吕惠卿是王安石提拔的,却恩将仇报,“叛王”,王安石罢相后,吕惠卿“极力排之,至发其私书于上”,如果不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,只看吕惠卿的行为,确实令人不齿。但深究其中,却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。

王安石与吕惠卿的第一次罅隙,是郑峡冯京案。郑峡和冯京本来就是反对新法的,不惜编造“流民图”来诋毁新法,这也是导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的一个原因。王安石罢相后,吕惠卿任参知政事,推行新法,当时冯京也是参知政事,却反对新法,郑侠对吕惠卿发难,弹劾他“朋奸雍蔽”,这当然是继安石罢相后保守派对新法的穷追猛打,吕惠卿就把郑侠和冯京赶出了朝廷,这本来是一件政治斗争,却导致了安石与吕惠卿的龌蹉,怎么回事?原来安石之弟安国在这次事件中也受到牵连,众所周知,与安石不同,王安国是明确反对变法的保守派,并且曾多次非议吕惠卿,“面辱之”,这次也被放归田里赋闲了。王安国虽然反对新法,政治上和安石不是一路人,但二者是兄弟,俗话说,打狗还得看主人。吕惠卿的行为让王吕关系产生一丝裂痕。

二者裂痕的扩大,是王安石的复出。参知政事里的反对派冯京已经外放,还有这个参知政事,叫韩绛,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作为,面对一个精明强干的吕惠卿,觉得自己无地自容,生怕有一天也被赶出去。于是这家伙就偷偷地给皇帝上书,要把王安石再请回来,这不就是用安石撑腰,打击吕惠卿吗?王安石接到皇帝的旨意,也做得不地道,“倍道而进,七日至京师”,按说老上级要回来和后辈共事,还是同志,怎么也要互通声气,但安石没有,偷偷摸摸快马加鞭地进京了,深怕被人知道似的。吕惠卿还蒙在鼓里,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老上级回来了,当然一脸懵逼,心里不高兴。这导致王吕裂痕加大。最后导致二者关系破裂的,是王安石的儿子诬陷吕惠卿强借民钱买地。

安石之子,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,他勾结御史中丞邓绾,“取邓绾所列惠卿事,杂他书下制狱”,也就是说炮制了一份吕惠卿的罪状。面对诬陷,吕惠卿就向皇帝自辩,这个自辩,就走了受人诟病的“发其私书于上”。

安石之子构陷自己,安石又不闻不问,吕惠卿当然认为背后的主使者正是王安石。于是在给皇帝的自辩书里把王安石大骂一通,并且把安石写给自己的信给皇帝看,里面有“无使上知者”一语。

后来查明所谓的吕惠卿强借民钱买地,是子虚乌有,其时,吕惠卿已经被外放,远离政治中心了。而复出的王安石,因为书信一事,也让皇帝不满,维新派风雨飘摇,保守派乘势而上,大肆攻击新法,不久安石再度罢相。

王吕之间关系破裂,责任在谁,也不一定。保守派找不到什么其他把柄,只拿这个说事,说吕惠卿忘恩负义,是奸臣,自以为占据了道德高地,就可以褒贬天下,即使自己是一事无成的草包,也会油然而生一种道德优越感,这种情形,于今也不算稀奇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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