革命就是请客吃饭:李逵的抉择(旧文搬运)

在《水浒传》中,黑牛李逵的饭量是惊人的。在和戴宗赶路时,两人肚皮饿了,正好看见一家素面馆,戴宗知道李逵饭量大,就要了四碗面,他自己吃一碗,给李逵三碗。话说这个戴宗也是个马后炮,点完了面,才问李逵,你吃三碗面,恐怕不够吧?这时李逵说,别说三碗,就是做六碗来也一起消灭掉。还有,李逵去李鬼家吃饭,要吃三升米。三升是多少呢?大概是三斤左右。这还是干米,要是煮成米饭,大概有四斤多。李逵不光吃米饭,李鬼刚刚被李逵收拾了,李逵要到他家吃饭,李鬼必定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的。除了米饭,酒肉是少不了的。这样看来,李逵的饭量还真是大得惊人。现代人吃米饭,有两小碗差不多也够了没有李逵这么能吃的。

宋代的人是不是都如李逵一样能吃?是不是有那么多的米供应?却不是这样。范仲淹划粥而食的故事大家都知道。说的是范文正公年轻读书时,家里不富裕,就在庙里夜读,每天煮一锅粥,等粥凝结后,饿的时候就划一块吃。当然这是范公的佳话。难得的是它把这样的作风一直保持了下去。做官后,范仲淹还是每天吃米半斤。大概年轻时饿肚子,把胃饿小了的缘故。后来范仲淹回老家苏州办义庄、赡养族中穷人,伙食标准是“日食米一升,岁衣丝一匹”。这个标准里米的量比他自己的稍高,难道是范仲淹小气吗?舍不得给乡亲们吃饭?非也。据《续古今考》记载,东南地区的佃户,五口之家,每人每天吃1升米。东南是富庶之地,一般人家自然衣食无忧,但也仅仅每人一天吃一升米,也就是一斤左右的样子。可见,这个量大概是当时的标准。

当然也有特殊情况的存在。比如工程建设,当时老百姓对国家有役的义务。就是免费为国家干活。既然是免费,就得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下。义务工每天吃两顿饭,一顿饭米的量是一斤,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量。

除了国家工程,军队战斗人员的粮食也要保证,不能指望士兵饿着肚子打仗。绍兴末年,大散关边防前线战事吃紧,国家给士兵得口粮是每人每天2.5升。这样就有精神打仗了。此外还有更好标准的,比如外国人等,但那已经不属于一般人了,暂不讨论。

再来看看宋朝的米价。受收成等因素影响,米价时有波动。神宗熙宁七年(1074),开封“时米价斗钱百五十,已诏司农寺,以常平米三十二万斛、三司米百九十万斛,平其价至斗百钱。至是又减十钱,并至官场出籴,民甚便之”。神宗时米价一斗大约是一百五十文,一升大约是十五文。这样老百姓还是负担很重,国家出动储备粮,才把价格打压到一斗一百文左右,也就是一升十文。这是承平时代的价格,到了徽宗时期,米价高涨,竟至于一斗两三贯钱,也就是说一升米的价格达到了二三百文。李逵生活在徽宗时代,他一顿饭要吃三升米,大约光米钱就需要五六百文,再加上菜钱、酒钱,那就更多了。

那么李逵时代普通人每天的生活费是多少呢?上面说了,普通人每天大概要吃一升米,按徽宗时的价格算,需要二三百文才够。当然这是末世的价格。如果在正常年代,需要多少呢?《乙编卷五.俭约》上记载了了一个故事,可以窥见一二。南宋绍兴七年,仇悆任明州太守,一天闲着无事,就和下属聊大天。仇问:“公家日用多少?”此小官回答:十口之家,日用一贯。仇惊曰:“何用许多钱?”此小官回答:“早具少肉,晚菜羹。”仇说:“某为太守,具常不敢食肉,公为小官,乃敢食肉,定非廉”。一个小官,养活十口人,每天要一贯钱,也就是一千文。平均每人要一百文。这是生活稍微好一点的,因为早上有肉吃,晚上只吃菜汤。普通人肯定还是比不上的。如果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,大约每人每天五十文左右也就够了。《水浒传》里有个小梨贩子郓哥,说要“赚三五十钱,养活老爹”。估计也养得艰难,面上填饱肚子罢了。

李逵饭量大,又爱喝酒,不事生产,每天自然要为钱发愁。没个正经工作,只好走捷径,跑上梁山泊,做个打家劫舍的强人,好歹不用饿肚子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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